梁水镇运河考察有感—高元杰

梁水镇位于东昌府区北部,南接北城街道,北临魏湾镇,境内有土桥闸、梁乡闸等启闭大闸,是会通河沿岸的重要城镇。7月15日聊城大学运河学研究院启动运河文化考察计划后,第二天我们就来到了梁水镇,先后探访了西梭堤、小梭堤、蒿庄、小蒿庄、王屯、米屯、叶屯和梁乡闸等村庄。每到一村我们会打听寻找老书记、老教师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询问诸如村庄的历史、村名的来历、家堂族谱、石碑庙宇、契约古籍、传说故事以及人口、土地规模等问题,往往都能得到朴实村民们的热情回复,因此收获甚丰。

其中最能吸引我的无疑是运河与沿线村落的洪涝故事,这也是我毕业论文中所探讨的一个重要问题。我在论文中列举了鲁西北地区运河沿线的官堤民堰,尤其是运河左右两岸的进水闸坝涵洞、减水闸坝桥涵洞,并探讨其在明清时期鲁西北洪涝灾害中所扮演的角色。比如在运河最重要的泄水通道马颊河附近,就往往因为“运河桥梗中间……运水盈槽,涓滴难消,两水夹堤,冲激堪虞,及运水消耗可望宣泄,顾欲以丈余之闸口,疏导数百里之积水,势必壅囓闸座,汕刷堤岸,关系运河匪浅”,而至“每伏秋水溢,宽至十余里,深至数尺”,为乡人民田之害。然而放翁有言“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也是很久就有亲眼看看运河的堤堰闸坝涵洞,听听当事人的深远回忆,从而能够切实的进入运河与两岸社会矛盾交织的情境,感当时人所感,想当时人所想。

这次的考察无疑是个极佳的机会,因此每到一个村落,我都想去看看老运河的现状,吊古凭今一番。7月16号,傍晚时分,我和郑民德师兄来到王屯村东,老乡远远指着一个倒U状树林中的两个土堆对我们说那就是老运河了,我们穿过玉米地来到了两个土堆附近,兴奋的发现那是老运河残留下来的两段古堤,这真是极为难得。因为行程匆忙,我们没有携带卷尺,只得以脚步测量之,此堤大致高有1.75米,长有7米,宽有10米左右。在老运河东岸我们碰到了关心运河的农夫和牧羊人,他们告诉我们以前的时候河堤有20多米宽,4米多高,有500米长,直通梁乡闸。这算是我对运河堤堰的首次直观的印象了,在运堤西边的玉米地里,两个农妇用水勺一勺一勺的将昨晚雨后地里的积水舀到水管里,水管蜿蜒过长长的小道穿过两段古堤中间的豁口将积水排到老运河里,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了,地里积水仍难以消除,加之过两天又会是雨水天气,真是让人心生绝望。在运堤已经惨败不堪的今天,运西仍然是如此难以排水,那在运堤高耸的旧时代呢? 

7月17号在运西的叶屯村,80多岁的李宝成老人给我们讲述了旧时代的洪涝故事,他告诉我们那时候是十年八涝,虽然在东边运河上有三个宽达3米的涵洞,但是在伏秋汛季仍然满足不了排涝的需要,我们问他潦水能有多大,他把手放在脖子附近,告诉我们潦水得有1米5以上,我问他潦水能淹多远,他告诉我十几里地都是水。因此在早些时候,离运河近的地方都是荒滩,稍远些的地方会种些高粱或者水稻,确保能够在涝年保些收成。我查阅了一些资料,见到1934年《水利月刊》刊出的一篇《山东北运河之闸坝桥梁涵洞调查》,以为在马颊河南股交汇处以南约一公里的皮狐洞涵洞很可能就是李宝成老人所指的涵洞。《续行水金鉴》卷一百二十八记载其“金门口宽八尺,由身长四丈,高五尺,墙高七尺四寸,乾隆九年建”。李宝成老人当年所见为三眼3米涵洞,我和郑民德师兄推测可能是在民国时期进行了修复和改建,以减轻运西积潦。离开叶屯村,我们又去郑庄看了老运河,幸运的发现那里也有一段老堤,郑师兄测量其高约3到4米,宽7米,长40米,河堤上也布满了芦苇与杂草,有一种凄清与苍凉的感觉。郑庄的玉米地也积潦的厉害,七八个的村民正在田里挖掘排水沟,运西也远远的有排水管延伸到老运河东侧的排水河里,在老堤断口下面地势高出西边的农田,潦水鼓在水管里无法排出。

通过这几天的考察,运河在我心中的形象清晰了许多,对运河跟他附近乡村的联系也更明了了。历史上,运河是运河沿线财富的来源,她起到了极为积极的作用,但是我也感触到对于大多数以农为生的农民来讲,运河带来的不只是财富和繁荣,还有洪涝和积潦,这应当是我们今天开发干预自然的大规模项目时应该注意的,比如跟老运河紧邻的南水北调东线工程。(高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