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7-15
在长久的期待中,今天我终于跟随运河学研究院的组织,踏上了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田野考察之旅。接下来的日子我将与聊城大学运河学研究院的老师们、已经成为博士和正在成为博士的师哥师姐们以及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的师弟师妹们十余人,共同在聊城和德州境内的运河区域村落里,追寻滚动的历史车轮留下的珍贵印迹。在大运河申遗的背景下,我们的行为被赋予了责任和骄傲。对我个人而言,这将是一次对我专业知识的灌溉,一次历史现场感的直接体验以及一次心灵互动的人性感悟。心情是新鲜的,所以兴致勃勃。
八点集合,出发。首先到了北城办事处,在老师们与北城办事处经过短暂交流后,我们便分开3个小组各自行动。本组上午的目的地是曾归刘。
曾归刘村属行政村,包括曾庄、归庄和小刘村三个自然村。初来乍到,心急的我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该村的曹书记。从曹书记那得知,曾归刘村有200余户、700多口村民。曾归刘村清末从山西洪洞大槐树搬来,历史简短,尚未留下碑刻等历史遗迹。村中以曹、刘、曾三姓为主要姓氏,村民大多以种植粮食为主,养殖业为副业,村中年轻人有近四分之一外出打工。曾归刘村年人均收入为5000元左右,尚不发达。因曹书记并无曾归刘村概况的详细介绍和对该村历史人文的重视,所以推荐村中一退休会计帮助我们了解情况,约定下午两点半之后见面,但遗憾由于时间原因,下午我们并未再次拨通他的电话。
告别了曹书记我们来到曾庄。在曾庄我们采访了坐在门口吃饭的刘大爷,刘大爷告诉我们刘家是200多年前从附近的宋庄搬过来的,之前有年代久远的家谱和族碑,但在文革时期全部被破坏掉了。刘大爷又讲到村西面的古运河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还通船,主要从临清向聊城运输粮食、煤炭、食盐。而到了八十年代,运河便基本不能够继续使用了。当地村民中流传着的一句话为“十八里一闸”,指的是运河上辛闸、土闸、闸口三闸之间各相距18里,三闸能够有效的控制水源,彼此进行配合,以保障运河畅通,使船只能够在大运河中航行。民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运河上大的船有30多米,小的船也有10多米,小船被牵引在大船后面,专门为大船上的人员服务,当大船在狭窄的运河中不能灵活转动时,船上的人可以通过小船到岸边活动,以保障大船的供给。当春季运河淤浅的时候,就需要人在岸边拉纤,大家在船老大的指挥下,喊着整齐的号子,一步一个脚印的拉着船只前进,这种景象在运河边上延续了数百年,即使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依然能够见到。刘大爷招呼我们进屋吃饭和撂下饭碗带我们去找另一位老人的举动让我感动,很可惜另一位老人不在家。
从曾庄离开我们到达了归庄。在归庄我们采访了一位91岁的曹大爷,曹大爷生于1922年,年纪很小的时候从张楼搬迁而来。曹大爷回忆说年轻时候经常看见运河上来往于聊城和临清的船只,民国时运河堤岸还有70到80米宽,水面有20到30米宽,大的船只也接近20到30米长,船的宽度大约在5到6米。60年代的时候船只还能往南到达聊城闸口,往北到梁下闸。民国初期,临清以北的卫河段还能通航,临清与聊城的船只可以航行到天津,贩运各种商货,其中主要为粮食、布匹、杂货等。抗战前,范筑先将军驻守聊城,有一年大雨逼近聊城城池,为了保护城中百姓,无奈掘开运河堤坝,导致曾,归,刘三村大水弥漫,水深高达两米,三村百姓只好在高埠与墙上栖居,处境十分悲惨。虽然紧邻运河,但是归庄百姓多数以农业为主,很少有经商的,我询问曹大爷才知道,因为做生意需要本钱,尤其是需要买大船,普通百姓是难以负担的,所以明清时期村中居民经商的比较少见。
前几日的雨水造成路况糟糕,下午行动刚一开始便因为走错路车轮陷入泥中,花费了将近两小时才把车子开回大路,延缓了我们去西梭堤村的步伐。到了西梭堤村后车子再一次被陷住,去借铁锹时遇到了78岁的刘大爷,师哥和大姐去访谈,我拿着铁锹与孙老师拯救车子。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搞定车子,我浑身是泥,师哥他们也完成了访谈。然后与吴老师一组会合,吃了西瓜,回了聊城。
今天是第一天的田野考察,发生了棘手的意外但也得到了收获,我学会了很多关于访谈的技巧以及了解到了村民记忆中聊城临清段运河的情况。看着泥巴裤子和三十九度的体温表,我没有一点懊恼,这一天虽然很累,但是过的真的很有意义。
2013-7-16
昨天因身体缘故错过了一天考察,非常遗憾,今天恢复了精神又一次踏上了运河文化考察的行程。今天人手一顶草帽用来遮掩强烈的阳光,老师们实在是很为我们大家着想。我所在小组包括了郑民德老师、孙元国老师、高元杰师哥和史晓玲,我们都各自负责具体工作,我的工作是用GPS标记航点和对访谈进行录像。
今天上午我们首先来到了叶屯并采访了一位80岁的李大爷,据了解,叶屯人口为400余口,土地700亩左右,原先的叶屯在古运河岸边,25年前搬到现在的位置。叶屯村民的主要姓氏有胡、叶、李、刘等,除叶姓是早先从山西洪洞迁来外,其他姓氏多来自运河周围的其他村落。20世纪五六十年代,叶屯段运河仍能通航,运河上的船只主要将南方的竹竿、沙篙、白红糖、杂货等运往北方,然后再从北方运回棉花、煤炭等物品。李大爷还讲到,之前叶屯附近的马颊河河道非常狭窄,经常发洪水,“十年九滞,十年九淹”。因此后来在运河底部挖了三个涵洞用来泄洪,但效果有限。六十年代重新修浚马颊河道时候,涵洞被拆除。李大爷同样讲到了当年范筑先为保聊城而在十里铺挖开运河堤坝的故事,当时叶屯与周围数村都被大水淹没。
离开了叶屯,我们来到了梁乡闸村。因为先有闸后有村,所以这个村子是以“闸”字为名。我们首先去了古闸,闸下俨然成为了村民的垃圾场,在闸边的一块巨石上面看到了很深的被绞索勒出的痕迹,我仿佛看到了当年船只过闸时候的场景。通过一位热心村民大叔的介绍,我们坐在他的电动三轮车后座上一路颠簸到了崔大爷家。崔大爷今年已经89岁,我们到达时他正在打着点滴。崔大爷为我们讲述了他记忆中运河上的场景:民国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运河一直保持通航,运输的物品为北方的粮食、煤炭和南方的竹竿、沙篙。大船有两间屋子那么长,村里人当时有人去运河上拉纤,当我们问到会给多少工钱时大爷说能给一顿饭吃在当时就已经算不错了。崔大爷清晰的记着民国26年时候,运河发大水,民国31年时又大旱,这两次灾害使得梁乡闸村民背井离乡,饿死了很多的人。讲到这时候崔大爷有点情绪激动,感同身受让老人红了眼眶,这让我们这些晚辈看着心疼不已,往事不忍再提。崔大爷的家庭在村里也算是一户大家,一个儿子是城里的医生,另一个是村里的退休教师,媳妇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他们都对崔大爷悉心照料并热情为我们讲述自己所知的运河故事,让我们感动不已。
离开了梁乡闸我们继续行程,下一站便是郑庄。经过民德师哥和元杰师哥的初步打探,我们在郑庄南面的玉米地里面发现了一块清代的墓碑。碑正面书写“皇明处士郑公讳字成德,配吴、张氏之墓”,还有其五个儿子的坟茔的所在位置、监修者名字等。碑后面是郑庄郑氏的沿袭情况。立碑者为郑氏子孙。在郑庄也找到了该村书记的住处,只可惜不在家,没能更加详细了解村子的基本概况。
今天的最后一站是邢胡刘村,经打听我们顺利找到了正在乘凉的刘大爷,刘大爷今年86岁,他向我们讲到该村最早的人员是从山西洪洞搬来的,明清时期为三个村,分别是刘家堤口、邢家大楼、胡庄,晚清时期合并为邢胡刘村。刘大爷以及身边老人还讲到,从南京到北京,船在运河上必须经过108个闸。之后我们便跟随刘大爷找到了另外一位老人并拍摄了家谱。我们与刘大爷说好明天继续来寻找邢家和胡家的家谱。
今天是充实的一天,吃完晚饭后跟随郑民德师哥回到寝室拷贝录像并进行了整理,这让我觉得意义重大,我拍摄的录像如果能够为以后的研究做出贡献,我是会高兴死的。(郑钊)